九尾贝贝

【旼狼】《微光》

灵感来源…前两天wb上闹得很大的那条zhengce
就突然想写点东西

emmmmm无聊预警吧。

*

金融学院的南门口有颗不和谐的歪脖子树,保卫室里上了年纪的老保安特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带着老花镜在树下看报纸。

沿着歪脖子树朝东直走200米,有块空地,专等晚上的时候做着学生们的宵夜生意。

本是每所学校再平常不过的黑暗料理街,但若是哪天看到晚上夜宵点开始的时候一群女学生呼啦啦地往外跑,那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买煎饼的来了。

倒也不是这煎饼做的多么人间美味,这条街的小贩卯足了劲赚学生生意,怎么香怎么来,怎么不健康怎么来,到了晚上10点多食物混杂在一起的香气传到十里八荒,而这煎饼摊子实在是平凡到了不能再平凡。

之所以生意这么好,是因为这躲在推车棚后面卖煎饼的小哥帅得太不平凡了。

不平凡到每次一出摊,这队能从煎饼摊前排到不远处的天桥口。

卖煎饼的小哥手指纤长骨骼分明,从衣领到指甲盖都修整地干干净净,连头顶发旋上微微翘起的那几根头发丝,都像是被精心设计好,一丝不苟地完成着俏皮的使命。每次从做煎饼的小车后面探出头,问排到队少女式捂脸满眼小心心的女学生要不要加葱,都因为温柔的声线像在发出邀请“课后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煎饼小哥摊位很小,却常年在摊位旁边会放一把塑料凳子,不是他已经坐也不许别人坐,这个独一无二的专属凳子,只有一个人能享用。

“为什么他能坐?”

裴珍映专心致志地啃着他加了三个蛋不加香菜不加辣的饼啃出了无人之境,甩甩头,屁股又往后挪了挪。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听到这个问题。

“因为他加了三个蛋,是VIP客户。”

黄旼炫行云流水地手一滑,反转装袋完工,把煎饼交到那个瓜子脸女学生的手中时顺便说了一句玩笑话。

“那我加四个蛋,你再给我做一个,我也要坐那个位置。”

这姑娘比之前那两个执着啊。
裴珍映终于从比他脸还大的饼中探出脑袋来,眨巴眨巴眼。

结果被那个乔装打扮瞪着细高跟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而来的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撇了撇嘴,悻悻地把脑袋探回去。

裴珍映没说啥,他向来心宽没放在心上,倒是黄旼炫不乐意了。

依然保持着和善却没有温度的微笑,语气却比刚刚冷了八个度:“这儿就一个VIP客户。”

鸡蛋跳跃着从蛋壳逃出,接触到火热的壁炉发出“呲——”地一声叫嚣着不满,黄旼炫皱了下眉,手腕在空中转了个圈,把壁炉上的整套煎饼一呼噜全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不做了,今天收摊了。”

虽说只是一个大学城门口的夜宵街,依然存在着明里暗里的竞争关系。黄旼炫这种特立独行抢生意的摊头,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被没周围的同行联合起来群殴,源于他每次来的时间都很短。

很短又不稳定,短到不由得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做生意的。

多得一个礼拜开个三四天,少得时候很久都不见踪影。可能一到傍晚就一个人慢悠悠地先出摊,也有可能到了晚上10点才开始在一群吃饱喝足的学生中开始一个一个工具摆出来,再摆个半小时对着面前的一长条队伍说“我下次再来。”

扑朔迷离,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哪个来民间体会人间疾苦顺便摆个摊的富二代。

每次听到这种传闻裴珍映都努力憋着笑,因为只有他知道,校门口那位有很多传说的煎饼小哥出现的时间点全在自己的一张课表。

黄旼炫东西收拾齐全了推着小车往回走,身后是一片热闹喧哗,排得老长的女大学生队伍呼啦一下全散了。没了帅哥看,各自拉着好友的手真正逛起了夜市,小贩得了劲,拉生意吆喝地更大声。裴珍映抱着他的专属凳子并排走在黄旼炫旁边,夜灯从头顶打下,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若还有女生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到这一幕,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拉拉旁边伙伴的袖子:“喂,你说那俩是不是一对?”

这是黄旼炫和裴珍映在一起的第五年。
也是他们互相拥抱取暖的第三年。

而两只温室长大的小兽手拉手一并走进暴风雪的开始,源于三年前那个天台。

有人说过,关于抛硬币而做选择,其实在硬币抛出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正面或者反面,也就失去了意义。

当然这并不包括黄旼炫手一抖,两人就清晰地看到这枚小小的硬币在空中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转了个圈,完美地落在天台栏杆,又咕噜噜直冲楼下,随着遥远的一楼硬币接触水泥地发出清脆的“叮”,这枚横冲直撞的硬币终于完成了这项“自杀计划。”

“你…练过一指禅?”

裴珍映还在头疼上哪儿再找枚硬币,结果一歪头在对方逐渐放大的猥琐笑容中又抽空踢了一下对方的小腿肚。

“哎呦呦…”黄旼炫假意捂着小腿直叫唤,找准时机了想往对方身上倒,又在第二脚伸过来之前乖巧地立直了身子。

“现在怎么办?到底说不说?”

夏天的夜晚又闷又热,上帝小气地不肯往人间施舍一点风,燥热的空气随心所欲地拥抱想要包围的人类,刺激着大脑皮层做出不知是否正确的判断。

那是一条通往未知未来的路,你不会知道前方这一脚踏出去是深渊还是平底,你只能选择往前或者站在原地。

手指缠绕着手指,裴珍映能感受到对方做决定时,指尖一点点的用力,他突然间想起了《动物世界》里那只咬断自己受伤的后腿拼命往前跑的狐狸。

“说吧,总是要说的。我们,总是要有未来,虽然不知道这个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

于是两个鼓起勇气向父母公开出gui的人,一个被他爸抡起扫把赶出了门,一个被他妈发疯似地锁进房里。

黄旼炫被反锁在房间里心急如焚,打开窗户朝着天上祈祷:“九重天上的牛郎织女前辈啊,两位前辈一定知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痛苦。所以请无论哪位前辈成人之美,动动小手指,让我别摔断了腿。”

当夜万里无云,闷热的夏夜难得有了点微风,稀疏地几颗星星有气无力地值着岗,也不知九重天上的牛郎织女有没有听到,反正至少黄旼炫这个二愣子从二楼阳台跳下去的时候被底下的灌木丛当了个缓冲带。

拍了拍满身的树枝杂叶,双手合十朝天道了谢,又往家的方向鞠了一躬,黄旼炫朝着他的爱情与未来奔跑而去。他就背了一书包的行李和仅有的几百块钱,身上穿得还是大学时期社团里统一发的社服,劣质的棉质T恤不透气,设计地打样十分中二,胸口印着一个显眼的大字

闯。

*

“闯”字,一分为二。
马在门中,三面为框,四处碰壁。

黄旼炫想,武侠小说里最终男女主角潇潇洒洒地执剑天涯或者脱离了家庭的阻拦手拉手一起私奔到月球这种情节,不是古代生活加上主角光环走哪儿哪儿不要钱就是写这种情节的作者本着浪漫主义环节而没有考虑现实问题。

他和裴珍映轰轰烈烈地私奔事迹顶着浪漫主义原则,浪漫过后最终还是在柴米油盐中磕磕绊绊。

刚开始那会儿,两个人还能对酒当歌谈梦想。

“我想自己开家甜品店,”黄旼炫说,“不用太闹市,一个安静的地方。到时候你应该有工作了,等你下了班就打烊,然后门口挂个牌子,老板娘有令下午6点后一律不接客。”

“那你这店怕是迟早要倒闭。”裴珍映笑他,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和朦胧。

但是生活不是小说,开店在小说中只是一行字的事,现实却要从资金到进货繁琐的全过程。

没有资金来源成了最大的问题。

裴珍映有的时候会后悔,早年刚出来的时候他妈有偷偷给他寄过钱,被他倔得早死全都还回去了。

“悔啊!”裴珍映躺在沙发上,头发湿漉漉地却往那人衣服上蹭,“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就只能到处打工,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有些东西藏不住黄旼炫又不刻意满。每每他跟等在门口的裴珍映手拉手下班后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问,你俩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恋爱关系呗。

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以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委婉地辞退。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得。

黄旼炫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很宽容,进入世界了才发现,网上和现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改变不了世界也改变不了自己,那就只有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他俩为数不多的吵架内容永远只有一个主题,黄旼炫又想把这段恋情藏在阴影里,而裴珍映,天不怕地不怕的裴珍映,非得出来晒晒太阳。

不过不吵架的时候两人还是跟很多正常的恋人一样,比如现在,晚饭过后,在闷热的夏夜出去闲逛。

裴珍映怕热,一回来就先吵嚷着洗了个澡,穿着宽松的T恤汲着个人字拖,发梢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珠一颗一颗地掉落在衣服上又快速被燥热的天气带走。走到楼下了才发现今天这T恤好像有点大,看这款式可能不是自己的,心虚地转头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瞄到了旁边那人偷偷上扬的嘴角。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黄旼炫把他往里带了带,自己走在了马路外侧,嘴角还含着笑,开玩笑地说道。

“都老夫老夫了,注意什么影响!”

裴珍映这声嗓门有点大,惹得黄旼炫突然捏了一下他的手,警惕地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行人。

却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心上人微微皱起的眉头。

老社区不大,却很安静。

夏天的时候他俩不舍得开空调,就会跑到社区附近那家的餐食店里,点瓶冰镇的碳酸饮料蹭空调。

开瓶器手起刀落,随着手里的可乐气泡“嘶——”地一声依然欢快地争先恐后出来与空气相拥,门口进来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的60多岁的男人。
男人不高却身材挺拔,把自己收拾地服服帖帖干干净净,说话的时候让人有种如沐春风地舒适感。

原来还在和裴珍映说说笑笑地老板娘却突然闭了嘴。在一片尴尬又沉默的气氛中收拾完了男人要的东西,直到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老板娘才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门外看了一眼。

“多好的人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裴珍映和老板娘熟络,开着玩笑,“您以前恋人?”

“呸哪儿能啊!他不正常的,他喜欢男人!”

老板娘说完这句又低头忙碌,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裴珍映一瞬间差到极致的脸色。

“来,”热心肠的老板娘又递上一瓶可乐,“今天婶儿请客,给你哥拿过去。”

“他不是我哥!”感觉袖口被轻拉了一下,惹得裴珍映火气更盛,“我也喜欢男人!怎么了!你别拉我!你觉得见不得人你还跟我在一起干嘛!”

挂在门口的风铃又叮铃哐啷地响起,若是此刻有人正好在店外,就能看到一个黑衣黑发还踩着个人字拖长得很精致的男孩气鼓鼓地冲到处处蝉鸣的黑夜中,然后紧跟着一个身形略高一些长着狐狸眼的另一个精致男孩也跟着冲了出来,东想西想像在找前面那个男孩。若在往里瞅瞅,就会发现这家店的老板娘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黄旼炫追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老板娘的脸色。
精彩绝伦,五彩缤纷。

*

黄旼炫是在天桥下找到闹脾气的小朋友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裴珍映穿着人字拖跑这么快,走路的时候踢踏踢踏,溜起来倒跟兔子一样快。

而此刻穿着黑衣服都快融入黑夜中的黑兔子正蹲在那里不知在干嘛。

走进了才发现天桥底下避风口有两个老人,黄旼炫刚刚的角度恰巧是个死角,只看得到裴珍映缩成一团蜷在那里,蜷得他心脏也跟着蜷成一团。快步走过去,电视里演得潇洒地拉起心上人就走或者温柔的背后抱的戏码…自然没有上演。

因为他被绊了一跤。

英雄没当成,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头看他摔个狗啃泥。

丢人啊,不活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还是这个声音,和刚刚在店里一样的给人一种舒适感。

黄旼炫脑子里已经盘算好了这位白衣老人再问一句的时候自己就顺势借个台阶起来潇洒地拍拍衣服来一句:“我皮糙肉厚耐摔。”

“他皮糙肉厚耐摔,您甭理他。”

台阶被裴珍映一脚踢碎了,裴珍映站在台阶的那头嘴硬心软地伸伸手,“只有这个,爱扶不扶。”

黄旼炫当然一把手抓住死都不撒手“扶扶扶”。

所以他自力更新地站了起来,依然潇洒地拍拍衣服,往裴珍映旁边蹭去。

“只有一个小凳子。”

“脚疼…你挪半个屁股,要不我坐你身上?或者你坐我身上。”

“……”

最后谁也没坐成,裴珍映把凳子还了回去。然后那人更加黏黏糊糊跟过来,还时不时戳他腰上那块要命地痒痒肉,戳地刚才一肚子的委屈的倒是随着这暑气逐渐消散。面上却不饶人,脚一跨去了那两位被他们逗得弯腰直笑的老人那里。

“大爷,你们两个人为什么带三个凳子来乘凉?”

总不能提前预知今晚会有一对小情侣来吵架,又正好乱跑跑到这里,并且愿意在夏夜里一起听着知了叫喂蚊子。

“喏,他要带,说每天每一次见面讲不定都会认识新朋友。人老啦,这么多年人人又避着我们,多交一个朋友是一个朋友嘛。”

裴珍映突然不说话了,嘴抿地紧紧得,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头。黄旼炫怕他掐到自己,硬是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十指相扣,绞得紧紧的。

任谁都看见了他的异样。

“你这个老头子,乱吓唬人。别怕嘛,现在日子好嘞,听说国外还能结婚的。我们那个时候哦,我们两个还躲到山里去住过一段时间,感觉人人看我们的眼光都带着歧视。后来我想通啦,又不是什么病,也没有犯法,干嘛这么怕别人的想法咯。”老人的语气温和又字正腔圆,手里的蒲扇一摇一摇,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专属夏天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

裴珍映刚来的时候天边还是深蓝色,天际的边缘带着一点点夏日夕阳迟迟不肯落下的橘红。现在抬头看,月亮已经挂在了上头。老人早眠,眼皮一点一点慢慢开始打盹。

另一位老大爷见状,偷偷笑了一下,推了推头一点一点低下去的伴侣:“老头子,回去睡觉吧。”

道了别后,两个人就这样提着凳子拿着蒲扇,手拉着手慢悠悠地往家走。

裴珍映刚刚踢踏踢踏穿着个人字拖瞎跑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把鞋子跑坏了。黄旼炫见怪不怪地耸耸肩,然后稍微蹲下,任由对方轻身一跃跳了上去。拖着屁股掂了掂,

“你是不是又重了?”
“你滚!”

裴珍映朝着老人离开的方向下意识地回过头,夏夜的江边,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雾里看人,若隐若现。

“黄旼炫,你说那两位老大爷会不会是天上的牛郎织女变得,下了凡来给我这种困扰的凡人做疏导。”

“人牛郎织女是异性恋,不管咱这块。”

“那…牛郎牛郎?”

“……”

他们俩回去的路会经过刚刚那家小店,原本应该早就关门的店面门口站着个妇人,是老板娘。裴珍映怕尴尬,戳了戳黄旼炫,让他放他下来:“要不咱绕个道?”

“绕吗?”

还没等两人纠结绕不绕,倒是老板娘先一步看见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开了瓶的汽水,不由分说地塞在裴珍映手里。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瓶身冒着水,拿在手里凉得很,老板娘手塞过来的时候皮肤不小心的相触,手是温暖的。

“这汽水换了一瓶了,还有气,新鲜的。”

两人不知道老板娘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有点不知所措。

“婶儿不大会说话,那话绝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哎呦你咋哭了,我就说我不会说话。”

碳酸饮料的气泡一不小心就会冲鼻子,这瓶开了罐的汽水可能一股子气冲到了空气中,又沿着空气钻进了裴珍映的鼻子里,不然怎么会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其实裴珍映也知道,他们从不奢求理解,只求个不歧视罢了。

*

后来的日子,黄旼炫终于把他那些个做煎饼的器具卖了,认认真真找了个甜品店的学徒。

入职的那天找到主厨道出了真心话,那个从法国回来不苟言笑的扑克脸主厨听完黄旼炫啰里啰嗦讲了一大堆,终于从一堆食材中抬起了脸。

“你说你怕吓走客人就是指这个?”

“…嗯。”

“我还当你多了个尾巴长了个角,不过是普通人模样,跟普通人一样,有什么好吓人的。干活去!”

黄旼炫当学徒的时候老听到同事偷偷在背后抱怨主厨凶巴巴,只有他知道,这才是内心柔和的人。

再后来,黄旼炫那一天回家的时候差点腿一软跪在玄关口。

倒不是因为家里难得摆了一桌菜,而是和裴珍映在厨房忙忙碌碌的人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他已经三年没见。

客厅里热热闹闹地放着抗日神剧,电视里的手雷一声巨响过后,满屋寂静。

黄旼炫磨磨蹭蹭地往前叫了一声:“爸。”

“嗯,坐。”平静地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对父子,除了儿子的眼神时不时地往厨房瞟去。

“别看了,你妈不会吃了他。”黄父不怒自威的声音夹杂在一阵机关枪扫射中,黄旼炫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在突突直跳。

送走了突然到访的黄父黄母,两个人才卸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你爸跟你说了啥?”

“说他们想通了,两个儿子总比没有儿子好。我妈又跟你说了啥?”

“说你这么些年没见怎么反而壮了。”

也不是很久以后,依着惯例裴珍映果然又收到了他妈妈寄来的钱。他这次没打算倔着脾气还回去,黄旼炫盘店铺进材料,前期打点处处用得上。他本想着写个借条寄回去,却在寄出去的前一刻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手。

“回去看看吧,好歹亲手给她。”

三年没回去了,小区花园都翻过了新,倒是后排那几栋老房子好像被时间遗忘。

铁门不知何时爬上了铁锈,裴珍映被鼓励了半天,赖在门口磨磨唧唧不肯上楼。

“我在下面等你,你一转身就能看到。”黄旼炫做了个无声的加油,结果两秒过后小孩又噔噔蹬蹬跑了回来。

“算了还是塞信箱吧!”

“什么东西塞信箱?”

裴母拎着个菜篮子站在门口,却没想到一出门见到了朝思暮想又决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楼道里光线不好,头顶的楼灯坏了好久了物业用不来修,一闪一闪地微弱挣扎着。裴珍映看到他妈妈原本为傲的一头青丝眼下竟藏不住匆匆冒出的白发。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妈妈每天这个点都会出来买菜。

“这就是,那位吧?”轻轻柔柔的声音,是春日的风,是冬天温暖又不炽热的太阳。

这个女人温柔了一辈子,只有在三年前以为失去儿子的那个夜晚歇斯底里的哭过。

“今年过年回来看看吧,你爸买了酒,我又不喝,他一个人总喝不完。”

“好…”

“他买了三个人的量。”

酒哪有什么三个份的量,不过是心里愿意多容纳一个人罢了。

黄旼炫的甜品店终于提上了日程,不忙的时候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睡午觉。

裴珍映洗完澡不爱吹头发,就这么湿漉漉地发梢还挂着水珠,一转身就滚进旁边那人的怀里,拿头发蹭他的棉质T恤。

黄旼炫会佯装生气,“被窝都被你弄湿了。”臂弯却收得更紧一点,呼吸交错在一起,闻着对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

不知是谁忘了关窗,夏日难得的风吹散了暑气,带动了没拉起来的窗帘。米黄色的窗帘随风飘起,遮不住窗帘后争先恐后溜进来的阳光。

书桌上摊着本日记本,黑色的墨水在阳光照耀下隐隐发亮,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再等一等,要相信一切总会慢慢变好。若是今天幸福还没有来,就是它躲在明天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

所有的爱情都有得到祝福的权利。

因为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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