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贝贝

六一节快乐！
其实这是一篇童话故事

*

黄旼炫憋了好几天终于问出了来源于内心深处浓浓的好奇心：“原来你们穿衣服啊？”

“你流氓啊！”

对面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这速度倒是很适合他家院子里迟迟不熟的西红柿学习一下。

黄旼炫啧了下嘴，很想伸手摸摸那两只狼耳朵。

*

清晨的森林总伴随着淡淡的山雾，雾气遇物而化，一点一点凝成了露珠。休息了一晚的树木了伴着山风伸懒腰，勤劳的阳光先是从东面缓缓升起，和早到的山雾打了个照面，互相配合着在山间晕染出深深浅浅的绿。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音有阶段性地一阵一阵逐渐嘹亮，值夜班的动物们三三两两地打着哈欠回窝补觉，清晨的小鸟成了最早起床的勤劳代表者。

裴珍映每天早上都会被鸟叫吵醒，狼耳朵就是这点不好。作为这一块听力最好的动物，平时躺在草地上趴着晒太阳还能动动耳朵，津津有味地隔着老远听着邻家八卦，砸吧砸吧嘴吸一口树莓汁，翻个身享受美好的午后时光。而早上的时光通常都是在裴珍映又一次睡眼朦胧中折了一下狼耳朵，吵；又伸出爪子把耳朵叠起来，还是吵。

打了个哈欠擦把脸，打开门呼吸一口森林早晨的清新空气，气运丹田“啊呜——”一声狼嚎，孤孤单单只有自己这样一声，再没有狼群与他回应。

不过没关系，这一声就够了。

裴珍映又动了动耳朵听到半个森林都被自己这一声叫醒了，隔壁兔子村的朴志训扯着大嗓门誓要跟他决斗，才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做坏事得逞的笑容回房继续洗漱。

若是狼族长老或者一些年长的老狼叔叔伯伯还在，必是要捏着胡子来敲他脑袋：“都说了狼不可以在白天叫，我们是在满月才发出哀嚎的严肃的动物！”

而现在整个狼族都举族向南迁徙以寻找更好的居住地，狼村空空落落的就剩他一匹狼。

这样也挺好，裴珍映吸了吸鼻子，不会有长辈来教育他作为一只合格的狼不能爱吃蔬菜水果也不能整天和兔子在一起玩，他可以在张伯伯的院子里种葡萄在李婶的后院邀请朴志训和他的兔子朋友一起来胡萝卜烧烤大会，自由自在，是森林中最潇洒的一匹狼。

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地小寂寞。
好吧，裴珍映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坐在玉米地里扫了扫尾巴，好像不止一点点。
毕竟狼是群居性动物，孤独一匹狼还是很孤单的。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他，有后悔吗？
这个声音牵牵绕绕时常会跳出来，让他想起了狼姐姐随着狼群迁徙时最后回过头问了他一句，“你就不怕后悔吗？”
孤独一匹狼拖着腮帮子想了想，怕吗？不怕吧，不是都说给黑森林女巫的预言很准吗？那我还是得一直一直守在这里等我的意中人。

远在黑森林伸出的女巫也拖着腮帮子发愁，果然喝酒害人，原本只是预言起得一个小小苗头却被自己醉酒后侃侃大论害得人家那只未成年的小狼信以为真倔着守在小森林里不肯走。更重要的是，这只狼还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小粉丝之一。跟在女巫身边的小精灵也徐徐收了翅膀坐在一旁学着拖腮帮子，巴巴着眼睛学习如何发愁。然后身旁的人骤然站起，吓得小精灵忽地飞起，星星点点流转于空中，给这座并不怎么亮堂的女巫城堡引起一道光。

“要不你去偷听偷听这只小狼有什么愿望，作为我给他的补偿？”

小精灵眨巴眨巴眼，什么是愿望？

女巫把他抱下来，摸了摸小精灵的脑袋，跟在“希望”这个词语后面的，我们一般叫做美好的愿望。

小精灵点了点头，扑棱扑棱挥舞着灵巧的翅膀就往那栋房门号为b510的房子飞过去。

于是裴珍映第二天不是被森林里清晨的鸟叫吵醒的，他是被扑棱扑棱围在他身边乱飞的小精灵吵醒的。裴珍映皱了下眉，这小精灵不仅翅膀挥舞的声音特别大，话还特别多。

“裴珍映，你今天有什么愿望啊？”
“裴珍映，你早上中午晚上有什么愿望啊？”
“裴珍映，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裴珍映在列举了86个愿望，连希望这杯可乐可以变得冰一点这种愿望都举出来后，终于叹了口气：“你老问我愿望做什么？”

“帮你实现愿望啊，这样你就能开心一点！”小精灵继续孜孜不倦地挥舞着振动频率很高的翅膀。

狼耳朵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突然眼睛忽地一下亮了。

“那你帮我实现个终极愿望吧！”

远在黑森林的女巫又一次接收到了小精灵传来的信息，拿出本小本本记下小粉丝的要求。

“我想有个伴。”
“最好是只狐狸。”
“最好是只聪明又有点笨笨的，温柔体贴会爱做家务的帅狐狸。”

……

女巫扯了扯嘴角，拿着笔一条条记下来的手微微颤抖。啊脑壳疼，我是女巫不是女娲啊！

*

裴珍映这一天是被外面一声巨响震醒的。

顶着个黑眼圈半梦半醒地飘到窗边拉开窗帘，天还蒙蒙亮，阳光都躲在天际角落睡着懒觉，天边微弱的光芒被黑夜挤到一边，森林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墨蓝色的夜空中编织成了指路灯，带来丝丝光明。

靠着这点光明裴珍映揉了揉眼睛，往自家菜园子看去，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困意一下子消散，满屋子找寻了根棍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

菜园子里原本长得铮铮向荣地玉米地倒得东倒西歪，农作物灾难正中间有个活物还在一动一动，裴珍映心疼地狼耳朵都拧巴在一起打了个结。
哪里来得小偷！

气呼呼的小狼冲出房门提着棍子要和小偷理论，一踩踩到个东西拌得摔了一跤。再仔细碰两下，软软的绵绵的，用手摸索着一提，一大撮狐狸尾巴生灵活现地被他提在手里，尖叫声冲到喉咙口被努力压了一下没压住，还是“啊——”地一声释放了出来。

黄旼炫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新上任的幼儿园老师因为不会讲童话故事哄不了小朋友睡午觉，被一屋子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小孩折腾完了半条命回到办公室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又被叫去幼儿园童话剧的彩排。站在那儿生无可恋地任由兴致盎然的其他老师给自己带上狐狸耳朵装上狐狸尾巴。再一睁眼，舞台不见了布景不见了叽叽喳喳的女老师不见了，他落到了个黑漆漆的玉米地，睁开的第一眼，他看到了个摇着尾巴举着棍子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漂亮小男孩。然后吧嗒一声，漂亮小男孩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摸到了自己那根摔断了尾巴道具。

然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啊脑壳疼。

黄老师没想到换个地方做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哄哭哭啼啼的小朋友，可是他向来哄得是四五岁的小孩子，眼前这个漂亮小男孩手长脚长瞅着都快成年了。黄旼炫歪了歪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个棒棒糖。

“你别哭了，要吃棒棒糖吗？”
“要吃！”漂亮小男孩依然哭得一抽一抽还不忘伸出手来接糖，然后捏在手里对着包装纸看了半天，“糖是什么？”

漂亮小男孩不哭了，叼着个棒棒糖眨巴眨巴大眼睛，口齿不清地问：“狐狸，我真没把你尾巴踩断？”

黄旼炫起身拍了拍屁股，索性把头上那狐狸耳朵发箍也摘了下来：“你看，我不是狐狸，我是人类啊。”

裴珍映牵着人类的手“乓乓乓”把女巫的房门敲得老响：“女巫你送错货了！”

老是出错的女巫躲在城堡里又一次托起了腮帮子与托腮帮子已经学得有模有样地小精灵对视了一眼：“要开门吗？”

“…不开了吧？”

“行，那你帮我挂个牌子暂停营业。”

于是裴珍映又牵着人类的手原路返回，森林里刚细细绵绵飘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带着些许闷闷的湿漉漉，草木的味道清晰可辨，满是带着些许涩凉的清甜气息。裴珍映怕人类走不惯丛林路，收起了爪子变回纤长的属于少年的手，一路紧紧地小心地牵着。

到了溪边终于走不动路了，眼睛巴巴地盯着前方，肚子“咕噜”一声响。惯会察言观色的黄老师看出来，他饿了。

小溪里一条鱼“扑腾”一声跃出水面，黄旼炫挽着袖子跃跃欲试。

“你看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嗯嗯！这鱼比菜场卖的大多了，你说咱待会儿去清蒸还是红烧？”
“人类，你会爬树吗？我想吃那个樱桃！”
“……？？”

黄老师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下了，狼爱吃水果。

“人类～”放在荷花叶上的樱桃还剩5个，裴珍映拿他的狼尾巴一扫，偷偷藏了一个，“你怎么会有狐狸尾巴？”

“我是老师，”黄旼炫把剩下的樱桃一股子全塞到裴珍映手里，少年的眼睛顿时亮晶晶像是得了什么珍宝，“我在彩排下个月要表演的节目。”

“老师是做什么的？”
“培育祖国未来花朵的园丁？”黄旼炫把他面试时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那你愿意来我家院里一起种地吗！”食物塞得满嘴的小狼砸吧砸吧嘴，腮帮子鼓鼓，让人怀疑这是一只松鼠。

黄旼炫最终还是去当了一回真正的园丁，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占了狼窝里唯一一张床。

有带过小朋友种树经验的黄老师敲敲补补，终于把菜园子外面的栏杆弄成了型，又哼哧哼哧一人一狼拔了草浇了水，杵着个铲子在夕阳下擦汗。挺好，挺温馨，有点家的味道。

心满意足的黄旼炫又拿出了他的小本本七扭八歪地记上今天的笔记：狼不仅吃水果还会种水果。

他本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上大学的时候导师让他盯着个石头散发联想力，周围的同学唰唰笔声流淌了好久他依然憋不出一个字。石头还是石头，在他的那个世界还是死气沉沉，长不出灵性来。

所以他挺喜欢这里，风不再属于天气预告里红色警报，裴珍映告诉他微风划过脸颊是在跟他打招呼。代替冷寂的路灯，夜晚的萤火虫会漫山遍野给迷路的动物们带路。还有那只一点都不凶的狼正在不远处跟他招手，“人类！快来看花开啦！”

他所迷恋得，成人世界所没有的美好与纯真。

*

裴珍映醒来的时候壁炉里的柴火也差不多烧尽，只有一两颗倔强的火苗在黑色的碳火中燃尽最后一点点余热，不甘心地发出“啪！”地响声。

难得地没有被鸟叫声吵醒，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顺便亮了亮藏在肉垫里的爪子。这一亮差点亮出了事，本应睡在床上的黄旼炫正跟他一起挤在暖炉旁边的垫子上，刚刚亮出的爪子堪堪擦着人类光滑又脆弱的皮肤划过。裴珍映后怕地盯着黄旼炫好看的脸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误伤到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好看啊？”黄旼炫早就醒了，又把东张西望的裴珍映重新拉回怀疑，双手捂着狼耳朵，把脑袋搂在胸前，“你要是想睡的话可以继续睡，我帮你捂耳朵。”

黄旼炫养过猫，家里每只小猫粘人的时候钻到被子在他怀里拱脑袋就是这个样子。毛茸茸的脑袋顺着他怀里钻出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总是到处乱扫的狼尾巴被收了回去，连带刚刚差点闯祸的爪子和黄旼炫总喜欢揉揉的狼耳朵，又是那个清清瘦瘦的少年模样，带着早晨慵懒的撒娇调调：“黄旼炫，你干嘛搂着我睡觉。”

少年人的皮肤总让人想起凝脂如玉这个词，黄旼炫不安分的手滑到衣服里面占了一把便宜，惹得怕痒的小狼咯咯笑个不停，下意识地扣上他的腰。奸计得逞的人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了个无厘头的答案：“纯天然狼毛，搂着舒服又暖和，不搂白不搂。”

“可是我不是狼型真身的时候身上没毛，是滑的。”
“滑的更好，手感好。”
“……？”

裴珍映还是乖乖躺下继续睡觉了，没有再因为过度灵敏的狼耳朵而被吵醒。因为人类用人类那双一看就没有狼爪子有攻击力的手帮他遮住了耳朵，挡住了外面的熙熙攘攘。小狼蜷成一团有钻到了人类胸前，可以听到藏在人类内心深处那有力的心跳声。

活了19年的小狼曾经听过一个词，安定。
他以前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想，他现在可能知道了。

“黄旼炫，你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了？”
“还有更快的时候。”

19岁小狼的小脸就被人类捧起，没什么经验的人类手劲过大不小心把脸颊肉撮起，软软糯糯像个糯米团子，恶趣味兴起对着糯米团子轻揉半天的人类终于对准小嘴想亲一口。

嘴唇对嘴唇之前打了个急刹车：“你不会突然变回狼脑袋吧？”

“会啊！”裴珍映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小红帽，狼外婆来吃你啦！”

狼外婆最终倒是自己被吃了去，没有什么过多的技巧，只是简单的唇齿相对。

尝到了甜头的小狼舔了舔嘴唇，甜的，是比棒棒糖还甜的滋味。

*

裴珍映最近有烦恼。

坐在花圃里狼尾巴有气无力地乱甩，折得这一片刚长出来的花苗苗都患了腰间盘突出，狼窝里扫地机器人的声音轰轰作响，黄旼炫正挥舞着他的清洁五件套哼着小曲擦玻璃窗。

“哎…”裴珍映又叹了口气，叼着根棒棒糖掰着狼爪子百般无聊地捉蝴蝶玩，无辜的蝴蝶被吓得扑棱着翅膀慌忙飞走，百般无聊的小狼拖着腮帮子昏昏欲睡。

黄旼炫美滋滋地清扫完乱七八糟的狼窝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那颗瞌睡得一点一点快要掉下去的脑袋捞起来靠在自己肩上，受了惊吓的蝴蝶又悠哉哉的飞回来，停靠在探出脑袋的迎春花上，没有胡乱摧残的熊孩子，也没有蛮不讲理的挖掘机。

黄旼炫掏出了他的小本本，狼睡着的时候会流哈喇子。

黄旼炫最近也有烦恼。

味同嚼蜡地啃着裴珍映递上来的第三根胡萝卜，一回头，窗外的菜园子一片片的玉米地生菜地番茄地：“裴珍映，你看我的脸现在是不是蜡黄蜡黄的？”

“没有啊，细腻弹润有光泽。”裴珍映怕他吃不饱，又把手里的胡萝卜喂过来，“啊——”

哎…

向来享受人间美食的人类叹了口气，顺手揪了揪伸过来的狼耳朵：“你作为一只狼怎么不吃肉呢？”

狼耳朵动了动，表示不满。

黄旼炫放下怎么啃也啃不完的胡萝卜，开始滔滔大论火锅烤鸭水煮鱼大盘鸡东坡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

“想吃兔头了，麻辣兔头鲜香味美口味极佳。”

一蹦一跳来串门的隔壁兔子村朴志训手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这句话，兔耳朵惊讶地弹起拧成了麻花，“啊嘤”一声跑开了。

筷子在空中举了半天的小狼咽了咽口水：“黄旼炫，你能把青菜做出火锅味吗？”

哎…

*

黄老师后来终于会写童话故事了，他的故事里没有王子与恶龙，也没有与后母斗争的公主，只有漫山的萤火虫，风吹麦浪的田园地和一只可爱的小狼。

小狼的性格傲娇又天真，还经常带着一点点害羞，熟悉了以后会把胡萝卜喂到你的嘴边，因为他觉得胡萝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至少在小狼吃到火锅以前。

三三两两还坚持醒着的小朋友举起小手提问：“森林里哪里来的火锅啊老师？”

黄老师走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再不睡觉扣小红花哦～”

玻璃窗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黄旼炫在一室小朋友甜甜的鼾声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捧着外面那人的小脸又吧唧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全身检查一下：“你尾巴收好没？耳朵当心别露出来！”

裴珍映的狼爪子变回了少年人的手，能被对方正好握住搂在怀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是森林深处那方没有被尘世污染的山泉。

“我们什么时候去吃火锅？今天的汤底我想吃番茄味的！”

刚刚提问题的小朋友翻了个身，小腿从被窝里面蹬出来，让黄老师想起眼前这只小狼睡觉的时候也总跟个孩子一样爱蹬腿。

黄老师的小本本最终写得满满当当，记录着小狼的点点滴滴，化成童话故事成为了每日的午觉故事集。

会有小朋友举起小手提意见：“老师今天能不能不讲小狼的故事，我想听长劲鹿的故事。”

“可是老师的世界里只有小狼哦。”

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裴珍映还在手舞足蹈地跟他讲上次种得桃树开了花，再过段时间就能成果，他又能叫上朴志训和兔子朋友们来聚会；黑森林女巫最近功力见长，至少她能挥一挥手，让树上的果子自己掉下来…

路边的店铺放起了歌，这首歌在办公室的时候有个女老师总爱放，裴珍映讲着讲着被歌声吸引了去，回过头对他甜甜一笑：“真好听。”

“是啊，歌词我也很喜欢。”黄旼炫又牵起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当我乘坐着风，在你的世界降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