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贝贝

【旼狼】《狐祸》13

“啊~张嘴吃田鼠。”

手指捻着那只倒霉田鼠的尾巴,悬在空中那只吓得半死的小小身子还在徒劳挣扎,四肢并用得扭来扭去。裴珍映嫌它扭得烦了干脆变了根小绳子把那田鼠的四肢脚捆起来,脸面全失的小田鼠索性放弃挣扎躺那儿不动装死。

裴珍映又把举着田鼠尾巴的手往前伸了一伸,都快凑到狐狸尖尖的嘴巴前面了,恍惚间瞅着那狐狸动了两下耳朵,还能在变回原型的情况下做出紧闭嘴唇的动作,伸出爪子把那只叼着田鼠的手推远了点,又若无其事地蹲坐在那棵新种的柳树下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就是不看中间那只装死的田鼠。

裴珍映不依不饶非要跟他拧这个理,还想追着过去,被狐狸偷偷设得结界“嘭”地挡在外面。若是此刻有邻居经过,就能看到那少年模样的人气呼呼地撩起袖子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不远处那里狐狸慢条斯理地用爪子揉揉自己光鲜亮丽的毛发。

“你给我过来吃田鼠!你不是要当狐狸吗?”

随手放在一旁装死的田鼠被点名点得浑身一激灵,抬头就看到十米开外那只狐狸用爪子挡住脸给它使了个眼色。绑四肢的绳子一松,一溜烟儿就跑了,临走前还不忘绕道水缸那里对着里面同患难的鱼敲了敲门:“兄弟我先走了啊!”

新搬过来的梨树反季节地枝丫茂盛,吸引了一众无处安家的小鸟,正好叽叽喳喳地蹲在枝丫上看热闹:“这家那两口子怎么又打起来了?”“在凡间这是不是叫打情骂俏?”

却不知那“打情骂俏”的小神仙在天庭培训时学过动物语言三百种,一句不落全听了去。眼睛一瞪这颗从九重天上他府邸里挖过来被伪装成凡树的仙树就摇了三摇惊起一阵小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枝上的树叶被一并带得站不稳,晃晃悠悠地从高处落下,在树下那水缸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带动一阵涟漪。

再听到“哗啦”一声,树叶转着圈要四周扩散更大的弧度,是鱼尾扫过水面。那条被裴珍映一路悬空带回来补身子的鱼最终还是没补成,安安稳稳地养在水缸里,成为这个平凡又不平凡小院的一景。

红枣桂圆黑豆早就被吃腻了的青丘长老挥了挥手全数就近送到了土地的府里,又差使着“拿人手劝吃人嘴短”的土地公吭哧吭哧把被裴珍映掀翻的仙花仙草重新搬了回来,还心血来潮地把小神仙院子里那颗梨树和梨树家那坛他俩当初没喝成的桃花酿一同搬了下来。

小神仙从天庭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土地撸起袖子哼哧哼哧扛树的情景,院子里那个剥削劳动力的人有大摇大摆地坐在他的宝贝躺椅上养老。

啧。
怪不得是只忘记活得年纪多大的老狐狸,生活作风挺符合养老,就是这思维有点跟不上。

“不是,你这花花草草也就算了,你这秋冬季节一夜之间多了一溜烟儿绿油油的树我让我怎么跟邻居解释咱家这院子的土还能有这功能?”

小神仙大步一跨凑到院中间的躺椅前,把那个颠来倒去的躺椅端平了凑上前说话,才发现说话的时候凑得太近,整个人重心前倾,倒是正好帮那狐狸挡太阳。

早知那狐狸套路般地在对方伸出手搂腰的瞬间就灵活地躲开,回头朝他吐了下舌头就逮住企图逃脱加班偷偷溜走的土地,又让他重新把那几颗黄旼炫本想种着给他底下架个秋千玩的树给重新送了回去。

只留下那颗梨树和梨树下的桃花酿。
繁华红尘,有个人能举杯畅饮,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只是这乐事没算上,倒是先吵了架。
才有了方才邻居经过时看到的那诡异一幕。

那天邕圣祐化了原型的黑猫自然没能进成那个屋子,欣赏完挡在门口炸了毛的老狐狸得了趣,悠哉哉地给他俩腾出个二人空间。原本装模作样抱着猫小神仙偷偷藏住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故作正经地朝那只还在上蹿下跳的狐狸挥了挥,“进屋呗。”

却是没料到命格作为天庭少数几个兢兢业业滴水不漏的公务员上仙,在各类神话古籍中对于狐狸的描写一点也没写错。机敏是真的,胆小是真的,总是不计后果的乱来也是真的。

林寒涧肃,天凝地闭,似是一夜入了冬。

这是裴珍映第二日推门而出时看到的景象,受裴珍映所托每日送鸡蛋来给某狐狸补身子的刘婆婆边裹紧了临时翻出来的棉袄边忍不住抱怨:“这天啊怎么突然入了冬,害得山林间各种动物全都一夜之间躲了起来嘞。今天过来的路上山鸡都没遇到几只,本来还想趁着没太冷的时候捉只山鸡给怀孕的儿媳妇补补身子嘞……”

农村的妇人一开了话匣子都叽叽喳喳停不下来,裴珍映起初还搭上几句,后来那婆婆讲得兴起倒是无意之间被他捕捉到了几句信息。

“其他地方天还暖着嘞,就这里一夜转凉,也不知道是哪路神灵又心情不好啦…”

凡人信奉神灵,神灵此刻正在身后给另一个神灵剥瓜子仁。

裴珍映回头的时候,一只山猫正无意间闯进了视线中蹑手蹑脚地想来找点午餐。定神附和了刘婆婆几句,再偷偷暼一眼看,原本分明安分躺在地上的石子被无辜悬起又掉落在山猫脚边,吓得那顶着严寒不好好冬眠出来瞎逛的小可怜“喵呜”一声躲远了。

眯了眯眼,正好看到有人边剥瓜子仁边慢慢收回的食指。

小神仙咂了一下嘴,这事儿不简单。

本来六出纷飞倒也不是所有的动物都会躲起来冬眠,不简单就不简单在,裴珍映愣是一个都没看到。

用过晚膳习惯性地他会拉着黄旼炫去林间散步,兴起了会去邻居家串门。反常的季节导致山间提前层层密密下了一地雪,飘飘悠悠的小雪花落在还来不及掉尽落叶的枝丫上,落在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又瞬间化为水汽,伴着每家每户从窗户里溢出鹅黄色的煤油灯,处处是凡间炊烟袅袅的气息。

再往上处走,烟火气息就逐渐减淡,凡间山林万物一旦落了雪总会处在一片分外寂静的氛围中。前些日子还百鸟争鸣,可以看到野兔从这个树丛跳到那个树丛,这一下万籁俱寂裴珍映觉得无趣拉着袖子要走,总算一瞬间看到只不怕冷的雪兔动着耳朵觅食。

转过头又摇着黄旼炫的袖子:“你看它多可……”

再一转头,雪兔没了影,只留下雪地里两个空空的脚印。

“谁?”老奸巨猾的狐狸明知故问道。

小神仙眯着眼睛跟他对视的半天,终究是青丘老狐狸的定力强一些,照样无辜的眯眯笑。

可怜了那雪兔再一睁眼出现在了十米外的树干上,吓得兔耳朵竖起,我不会爬树啊喂!

又甚至裴珍映路过时随口提了一句刘婆婆家那只会下蛋的母鸡,第二天就得到了母鸡跟着山下那只公鸡私奔的消息。

“黄旼炫你幼不幼稚!”

裴珍映气冲冲去找人算账的时候就看到狐狸悠哉哉地又躲在躺椅上晒太阳,躺地四肢爪子前倾蜷曲在胸前,活像个长了毛的火鸡。

火鸡,哦不,狐狸阉着胆儿没搭理他,又手一挥设了个结界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路过的邻居又摇了摇头,感叹这家人家小两口儿天天唱得是哪出。

青丘长老摇了两下耳朵,迎着阳光托腮沉思,看来这山里的狐狸出得鬼主意不靠谱啊。

自打天天拦着裴珍映养猫养狗养兔子的心思后,黄旼炫又紧急召唤这山里的狐狸开了个会,山里一群不靠谱的狐狸叽叽喳喳会开了半响交出了个会议报告——《排除潜在危险,从身边做起。》

这不靠谱会议的结果就是裴珍映养猫养狗养兔子的苗头打消了,也已经三天没睬狐狸了。

狐狸耳朵又焉下去了一点,委屈巴巴。
谈恋爱真复杂,他想。

裴珍映是在第三天的傍晚睬他,黄旼炫焉了三天急中生智开了那颗榕树下的那坛桃花酿。

刚刚还对他“哼”一声横着眼睛不看他的人瞥了一眼又暼了一眼,咽了咽口水,伸出脚往前跨了一步,又跨了一步。

“你耍赖啊,说好一起喝的!”

“得嘞!”
厚脸皮的狐狸挥了挥手,身旁又多了个石凳。

被绕进去的小神仙挠了挠脑袋,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你,随意操控自然景象,把凡人好好的生活弄得一团乱。倒不像个神,像个祸害人间的坏妖。”裴珍映像是醉了,手指着前面又摇摇晃晃指不真切,话倒是比平时敢说。

黄旼炫帮他把手指对着自己的鼻子扶正,任他发挥神仙公务员本质精神,唠唠叨叨地教育他。

那人脸被酒气醺了红,连带平时冰冷的手指都染上了热度,触在手心里成了个寒冬的暖阳。

“我是青丘的狐狸,”黄旼炫微笑着轻捏了一把红红的脸颊肉,“现在凡间的事情归天庭管,早就不归我管了。”

音量又低了三分,轻地都不能确保对面的人是不是能听见,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要不怎么说喜欢一个人容易患得患失,你若喜欢了别的灵兽去,我总是怕的。”

黄旼炫都准备好按着裴珍映的性子,接下来必会说他强词夺理,再翻出《天庭法规一百则》开个小课堂。

却不知对面装醉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裴珍映第一次听到对方明明白白地说“喜欢”这个字眼,带着一点惶恐,带着一点卑微,将心思原原本本地抛给了他。而这些情绪,本不应该是这位青丘上神该有的。

那么狐狸怕什么?狐狸再一次失去喜欢的人那一点点意外罢了。

“黄旼炫,你看这天上也转凉了,咱俩还得在人间感受天寒地冻。”这酒后劲重,酒意一路从脸颊又醺到了眼角。“你看家里这个屋子怎么烧也烧不暖。”

“如果能有只狐狸给我当暖手宝就好了。”
“要不我给你变个豪宅?”

两句话是同时被说出的,装醉的人顿时一个精神。

“你刚刚说啥?”
“对不起重新来,如果能有个豪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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